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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与悟:蜕变

2019-04-16

小时候曾在午后的菜园子里看到在阳光下泛着微微光泽的一团蛇皮,灰白与褐色相间,上面密集而斑斓的细纹即使在炽热的午后也让人不寒而栗。

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一些蛇蜕皮的原因,蛇蜕皮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每隔两三个月就要蜕一次,每蜕一次,就长大一些。蜕皮先从嘴角开始,在粗糙石块或树干上摩擦,使皮向后反蜕。后来我知道了蛇的鳞片外层是死细胞,不能随著身体的发育而长大,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脱落,叫做蜕皮。

蛇蜕皮在我脑海里就是一个谜一样的故事。午后阳光下那团灰白的蛇皮曾真切地出现在我的梦中,还有一只蝴蝶同时出现。这两种毫无关联的动物的同时出现,总让我常把蛇和蝴蝶放在一起联想……

这种怪诞的梦和想法让我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蛇在人的眼里是冰冷、凶残的,出没于阴暗、潮湿、隐蔽的丛林或洞穴,踪迹神秘;而蝴蝶却娇小、美丽,飞舞在阳光下的花丛里,梦一般轻盈。谁都难以把这两种在体形、种类、生活习性、比例大小等等有着天壤之别的它们联想到一起。

但从“蜕变”的角度来看,我的联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圣经》上有着关于蛇的传说,说蛇以前也有一双翅膀,可以飞翔,但因陷害夏娃偷吃禁果,被上帝收回了双翅,只能爬行……因此我断定蛇和蝴蝶的生命有着某种相同的东西,说不定它们还是同类。

上帝削去了蛇轻盈的翅膀,让它永远得不到爱情,是不是因此蛇就成了“冷血动物”?这个惩罚意味着什么?如果蛇的理想一定要用飞翔才能实现,那匍匐在地,用肚腹行走的它是想用一生不停地蜕变来赎罪吗?

我猜想它是用蜕变的恒古情怀去打动上帝而变回能飞翔的它,抑或是想用蜕变保持着青春与美丽去守望原本属于它的爱情?

它绝非是人们想象中的“冷血动物”。就从蛇的蜕皮来说,就很神奇,而且有某种诏示。蜕皮是一个过程,一个痛苦而美丽的过程,在我看来似母亲的阵痛,象幼小青虫幻化为蝴蝶。蛇蜕皮为什么不是在洞穴,而是在人类经常出现的地方,并且是从头到尾改头换面地蜕变?这种寂寞而痛苦的蜕变与在光天化日下的蜕皮是否在向上帝或人类及一切生灵诏示它行为的悲壮与虔诚?

蜕变不同于在一个层面上运作的转变,如毛毛虫与蝴蝶,这是一个层面到另一个层面的转变,或者说是从根本的变化,也可以说是崭新的生命的降临。如卧薪尝胆,用一次又一次痛苦的蜕变获得新生,欲变回惩罚前的模样?说不定有一天真能重新长出一双新生的羽翼,飞翔在它理想的国度呢。

这一切的一切,我不得而知,但泰戈尔的诗句“我抛弃了所有的忧伤与疑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召唤我/他正沿着这条路走来……”给了我启示。我愿意去想象一个希冀中不会出现的奇迹带给心灵的伤痛与悲壮,还有震撼,为腹行在地的蛇,为破茧而出的蝶,为天下一切在痛苦而美丽地蜕变着的生灵。

(崇州分院 张钰)